重慶談判時郭沫若送的手錶

  1961年8月,毛澤東在廬山的一次舞會上,結識了江西農墾文工團的演員刑韻聲,交談中,小刑驚訝地發現主席手上戴的那塊表又老又舊,表殼上的鍍鉻都快脫光了,錶盤上的刻度模糊不清。小刑問:“主席,這表這麼舊了,您怎麼不換一塊呀!”
  “喔,這可不能換。這塊表跟了我幾十年哩,為我立下了大功呢!”毛澤東連連搖頭,又深情地撫摸著那塊表。
  這是一塊非同尋常的表。
  1945年8月28日這天,毛澤東親赴重慶談判的資訊,早已在山城掀起了一股“旋風”。蔣介石自然不會“屈尊”到機場迎接,迎候在九龍坡機場的是一批渴望和平的民主人士:郭沫若、邵力子、雷震、沈鈞儒、張瀾、黃炎培……郭沫若以他詩人的敏銳捕捉到了這樣一個細節:
  銀機降落,毛澤東高大的身軀出現在艙門口,他頭戴盔式帽,身穿中山裝,足踏黑皮鞋,舉手向歡迎的人群致意,郭沫若發現,毛澤東手腕上沒有戴表。
  那個年代,手錶已非常時髦,不光實用,且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,歡迎毛澤東赴渝的各方賢達幾乎都有一塊高級手錶或懷錶,陪同毛澤東的赫爾利、張治中更是如此,可是毛澤東竟然連手錶都沒有。一方面,郭沫若深感共產黨人的清貧、艱苦;一方面預感到毛澤東即將在重慶度過的險惡的日日夜夜,沒有一塊表是極為不便的。
  毛澤東走下舷梯,與潮水般湧上來的人群握手,當毛澤東與郭沫若的視線相遇,如同多道溪水的交匯,立刻激起一朵浪花——這兩位故交知己,一時竟說不出話,郭沫若激動之時,忽然從自己腕上摘下一塊表,雙手送給毛澤東,毛澤東卻未感意外,欣然接受,似乎不用言語,心已相通。
  如此場合,公開地贈送禮物,且禮物價值不菲,送者和受者都是那麼坦然,旁觀者也是那麼坦然。這其中蘊含了非同一般的交情。
   毛澤東、郭沫若此前只在武昌見過面,但兩人一見如故。共同的信念,共同的興趣,使他們心心相印。
  應該說,毛澤東、郭沫若的深厚而長久的情誼,是建立在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共同的深刻的理解上的,如他們都對中國歷史和詩詞有深入研究;另一方面,也包括了對彼此人格的尊重,特別是事業上的互相支持。
  1937年抗戰爆發後,海外遊子郭沫若從敵國日本返回祖國,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從事抗日救亡運動。這位大詩人、大學者,以其神來之筆,寫出了《棠棣之花》、《屈原》、《虎符》等歷史劇和大量詩文,鞭撻國民黨、蔣介石禍國殃民、積極反共、消極抗日的行徑。這些歷史劇在重慶等國統區上演,引起民眾強烈共鳴。1944年1月9日,毛澤東在給楊紹萱、齊燕銘的信中稱讚:“郭沫若在歷史話劇方面做了很好的工作。”郭沫若寫成《虎符》時,正值國民黨發動第二次反共高潮即皖南事變後,該劇明顯含有影射之意,因此僅演一次就被勒令停演。毛澤東卻請董必武轉交郭沫若一封電報:“收到《虎符》,全篇讀過,深為感動。你做了許多十分有益的革命的文化工作,我向你表示慶賀。”
  此後不久,即1944年3月,郭沫若發表了紀念明末李自成起義失敗300周年的《甲申三百年祭》。此文一出,引起很大反響,毛澤東在當年11月21日親筆致信郭沫若:

  “……武昌分手後,成天在工作堆裏,沒有讀書鑽研機會,故對於你的成就,覺得羡慕。你的《甲申三百年祭》,我們把它當作整風檔看待。小勝即驕傲,大勝更驕傲,一次又一次吃虧,如何避免此種毛病,實在值得注意。倘能經過大手筆寫一篇太平軍經驗,會是很有益的;但不敢作正式提議,恐怕太累你。最近看了《反正前後》,和我那時在湖南經歷的,幾乎一模一樣……你的史論、史據有大益於中國人民,只嫌其少,不嫌其多,精神決不會白費的,希望繼續努力。恩來同志到後,此間近情當已獲悉,茲不一一。我們大家都想和你見面,不知有此機會否?”

  毛澤東很少寫長信,而這封信頗長,且言辭切切,足見毛澤東與郭沫若情誼的深厚。就在寫這封信後七八個月,毛澤東來到了重慶,毛、郭二人獲得了互相渴盼已久的第二次見面機會——這也是久別近20年之後的再次相見。因此,那一塊手錶成了毛、郭此次相晤的信物。

  這塊不尋常的表,外殼為圓形,系機械表,表徑4釐米,字型“12”數字下有“Ω”符號和OMEGA字樣,錶帶為棕色牛皮制。產自世界鐘錶王國瑞士。關於這表的來歷,一說為郭沫若遊歷歐洲時所購,一說為郭沫若訪蘇時,蘇聯友人贈送。本來,毛澤東是不輕易受人饋贈的,即使接受了禮品也大多交公,可是這塊表卻陪伴毛澤東到臨終,也就是說,毛澤東戴這塊表長達30餘年。

  雖然,毛澤東這30年間,一直將歐米嘎錶帶在身旁,但使用頻率不很高,因為手錶不可能改變毛澤東晝夜顛倒的生活習慣,特別是他連續工作幾天幾夜時,手錶更被遺忘了。

  再說1961年9月中旬,毛澤東要離開廬山了,小刑頗有些難捨難分,送點什麼東西給主席作留念呢?她想起了毛澤東那塊老掉牙的手錶,心想:主席日理萬機,年齡越來越大,眼睛越來越不好使,需要一塊好表。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。這是塊英格納表,是她參加工作時,母親用多年積蓄的200元錢給她買的,平時她格外愛惜,一般時候不戴。現在,她毅然從手腕上摘下表來,雙手遞給毛澤東,說:“主席,沒什麼東西送給您,這塊表就給您作個留念吧!”

  毛澤東有些驚訝,但看到小刑這麼真誠,他非常感動,略微遲疑了一會便收下了。小刑又說:“主席,我有點要求,你到了北京,不要忘了江西還有我這個老百姓。還有,您不要忘了給這表上弦。”

  毛澤東連說:“不會,不會。”他又拍了拍上衣的左邊口袋:“這表我放在這裏。”

  毛澤東可不願白受人家的禮,只聽他對小刑說:“你是個大方人啰,我也不能小氣。”

  他走到桌前,從一疊他練筆時寫下的詩詞墨蹟中抽出《紅軍不怕遠征難》等,說:“就送幾首詩給你吧!”毛澤東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將詩稿小心包好,吩咐說:“好好放好,不要讓人家看見,我是作為朋友送給你的。大家都沒有,你有,人家會嫉妒的,將來對你不利。”

  到了1962年3月,毛澤東南下視察戰備工作至南昌,他沒有忘記小邢,他們再次見面時,毛澤東發現小刑的手腕仍空著。“小邢,你把表送給了我,你自己還沒有買表啊,這對你工作學習不利,還是得有塊表……我一定要回送你一塊表。”5月份,毛澤東在上海,小邢也到了上海。毛澤東又想起了表的事,特意叫人打電話到北京瑞士大使館定購了一塊表,然後叫吳旭君專門送到小刑家。

  當然,小刑送給毛澤東的表,毛澤東只是作為一份友誼珍藏著,他平時使用的仍是郭沫若送的那塊表。

  歐米嘎在他的手上戴久了,表底發黃,字母模糊,錶帶也破了,工作人員建議毛澤東換一塊,但毛澤東不同意,他說:“放到表店修一修,換根錶帶還可以戴。”後來,表的機件失靈,恰逢瑞士友人送給毛澤東一塊金表,工作人員趁機要給毛澤東換表,毛澤東只得將金表戴在手上,但感覺太重,只戴了幾天就取下來,吩咐上交國庫,並要求將歐米嘎表再修一次。於是這塊瑞士表重訪北京亨得利鐘錶店,修好後,毛澤東繼續戴著,直到1976年9月逝世為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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